咬一口甜梨
  • 咬一口甜梨
  • 分类:其他类型
  • 作者:春不语
  • 更新:2023-03-23 17:51:00
  • 最新章节:第 10章青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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〈已签约出版〉白切黑清冷医生vs小心机甜妹,很甜无虐。 楚渊第一次见寄养在他家的阮梨是在医院,弱柳扶风的病美人,艳若桃李,惊为天人。 她眸里水光盈盈,葱葱玉指拽着他的衣服,“楚医生,我怕痛,你轻点。” 第二次是在楚家桃园里,桃花树下,他被一只猫抓伤了脖子。 阮梨一身旗袍,黛眉朱唇,身段玲珑,她手轻碰他的脖子,“哥哥,你疼不疼?” 楚渊眉目深深沉,不见情绪,对她的接近毫无反应,近乎冷漠。 - 人人皆知,楚渊这位医学界天才素有天仙之称,他温润如玉,君子如兰,多少女人爱慕,却从不敢靠近,在他眼里亦只有病人,没有女人。 阮梨煞费苦心抱上大佬大腿,成为他的宝贝‘妹妹’。 不料,男人温润如玉的皮囊下是一头腹黑狡猾的狼。 楚渊抱住她,薄唇碰到她的耳垂,似是撩拨:“想要谈恋爱可以,但只能跟我谈。” - 梨,多汁,清甜,尝一口,食髓知味。 既许一人以偏爱,愿尽余生之慷慨。

《咬一口甜梨》精彩片段

三月,南城刚下过一场雨,空气有点潮湿,拂过的清风带着春意。

一座古色古香的宅院坐落于深山处,云雾缭绕,宛如仙府。

郁郁葱葱的树滴落着雨珠,忽而,噗通一声,一抹身影从上面掉下来,不算太高,只是阮梨体弱多病,直接痛晕过去。

一只可爱的布偶猫在她怀里喵呜和个不停,伸出舌头舔了舔阮梨白皙脸颊,用小脑袋去蹭她。

陈姨来寻她,看到这一幕,吓得花颜失色,“梨小姐,醒醒……”

奈何,人怎么都叫不醒,她把人抱起来回了屋里,吩咐跟来的下人:“备车,送小姐去医院,还有,通知夫人。”

……

东陵医院。

急诊部的护士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阮梨,一不小心看痴了眼。

真,真好看。

不过,她黛眉紧皱,额头冒着冷汗,手揪着被子,被梦魇缠身。

小护士看了,心揪了起来,梦见什么了呢?怕成这样。

小护士拿出纸巾,想要替她擦擦汗,昏睡不醒的美人睁开了双眼。

一双桃花眼,干净纯粹的像被雨水洗礼过的清泉,此时,眼里水波盈盈,透着一缕惊慌。

“小姑娘,你醒了。”

“恩……”

“别怕,这里是医院。”

阮梨扯了一抹笑,她眉眼里里的愁绪未散。

她总是梦到自己被卷入楚家纷争中,被人从万丈高楼推下,摔的粉身碎骨,血肉模糊。

她这么漂亮,这么年轻,怎么能死的这么憋屈?

只是,这个梦魇缠了她多年,近来愈发频繁,每次入睡,总会梦到。

阮梨不是楚家人,但因为姨嫁入楚家的缘故,从小被父母抛弃的她跟着姨寄住在了楚家。

她对于楚家的局势多少有所了解,南城低调的豪门大户,势力却错综复杂。

南城那些大佬见到楚家人,都得客客气气,礼让三分。

局势本就水深火热,随着楚家大少爷楚渊从国外回来,情势更加压抑。

不过,人虽然回国,但听姨说,他好似是那个唯一不稀罕楚家万千家产,一直独善其身的例外。

“小姐,喝点水,医生很快来了,你忍着点啊~”阿姨端来一杯水,说。

阮梨心不在焉的嗯一声,她动了动腿,似是扯到了伤口,痛的她脸又苍白了几分。

本就体质虚弱,这一摔,伤筋动骨,学校那边,估计姨又不让去了。

这时,有人喊,“楚医生来了,麻烦让让。”

楚医生?

是楚渊啊。

他是心脏科的主治医师,怎么会来急诊部?

护士们每次见到楚渊,总会被他给惊艳到。

楚渊身穿着白色大褂,黑色短发被梳理的整洁,胸前口袋放着一支钢笔。

他眉眼深刻,线条漂亮的像是艺术家精心雕琢出来的,鼻梁高挺,唇色偏淡。

最重要的是他的气质,君子如兰,他像幽夜里盛放的兰花,只可远观,不可亵玩。

给人的直观感受就是,他不食人间烟火,和世俗扯不上半毛钱关系。

围在病床周围的下人跟保镖通通让了道。

他们在见到所谓的楚医生真面目后,他们开始交头接耳。

“是大少爷。”

“我去,大少爷长的真帅。”

“话说大少爷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回楚家啊?”

“听说大少爷对争家产没兴趣,要不然就不会当医生还常年不回家了。”

……

阮梨看到他,目光直勾勾的,没有挪开。

下人们的声音虽然小,但她听的清清楚楚。

面前的男人,是楚家长子,楚渊。

男人长的高,她坐在病床上,仰着头,不会儿就有点酸了。

在她的注视下,楚渊走近,坐在病床上的小姑娘,乌发披落,白色长裙沾着污泥,冰肌玉骨,手臂,膝盖,多处受伤。

她被送到医院不久,医院里就传开了,说急诊部送来了个弱柳扶风的病美人,艳若桃李,惊为天人。

之后,他就收到了二叔娶的最后一任太太打来的电话:“阿渊,麻烦你一件事,梨梨被送到东陵医院,我实在不放心,你帮我看看她,成吗?”

楚渊嗓音清冷:“阮梨?”

“嗯。”她点头。

“头晕吗?”

“有点。”

护士就道:“楚医生,阮小姐的脑ct已经做了,不过报告还没出。”

“催一下。”

“我现在去。”

楚渊淡淡看着阮梨:“先处理你腿上的伤口,自己把裙摆撩起来。”

楚渊话落,拿起放在推车上的一次性的手套。

阮梨把裙摆往上撩了一些,盖在她小腿上的毛毯掉落在地上,露出一双细长的腿,白的发光,一双足莲生的小巧,脚趾甲粉嫩。

护士的推车里放有消毒水,镊子,棉签之类的。

阮梨舔了舔唇,眸里水光盈盈,葱葱玉指拽着他的衣服:“楚医生,我怕痛,你轻一点。”

嗓音绵绵软软,旁人听了只觉得耳根一酥,真是不止人美,声音还很清甜。

楚渊抽回衣服,面不改色:“我再轻,你还是会痛,伤口里的脏东西不少,避免感染,得清除干净。”

“会留疤吗?”

“不会。”

消毒水落到伤口的的时候,刺激的阮梨咬着唇,泪滴滴落在白色裙子上,她手攥的紧紧,下一秒似乎就要再次晕厥过去。

她下意识的收回腿,楚渊握住,不让她动分毫。

“别乱动。”

“疼……”

“忍着。”

没有丝毫怜惜。

阮梨表示:她一点不想忍,忍不了,她就是要哭。

等处理完腿上和手上的伤口,裙子已经被她的眼泪哭湿了大半。

陈姨见了心疼不已,拿出手帕给她擦眼泪:“小姐,你下次可不要爬树了。”

阮梨哭累了,根本不想说话,只是抽噎着,一双桃花眼哭的红肿。

她没想这么娇气,可是从小被人伺候着长大,想不娇气都难。

“张嘴。”楚渊开口。

阮梨下意识地就张开了。

嘴里多出一颗糖,橙子味的甜在她唇齿里蔓延开来。

是一颗软糖,很好吃,她三两下吃完了,吃完后,意犹未尽,舔了舔唇。

陈姨见状:“大少……楚医生,梨小姐给您添麻烦了。”

楚渊问:“她从小就这么爱哭?”

陈姨拘谨的:“倒不是,梨小姐只有生病不舒服的时候才喜欢哭。”

楚渊没有再问。

阮梨眨着湿漉漉的眼睫毛,“谢谢楚医生的糖。”顿了顿,她问,“你还有吗?”

阮梨的嗓音本就甜,她为了讨糖吃,声音放的更软,旁人听了心都要化没了。

楚渊在看她以往的病历本,头也不抬:“没了。”

听到没有糖了,阮梨失落的垂下眼睫。

楚渊并未理会她的失落,她的病历本很厚,大多数是发烧感冒。

陈姨在旁说:“梨小姐自从小的时候意外落水后就经常生病了,看过不少中医西医,但根本治不好她体虚的毛病。”

“上一次体检什么时候?”

“上个月。”

“报告带身上了吗?”

“在家里。”

这时,去拿结果的护士回来:“楚医生,脑部ct的片子我给你拿过来了。”

“谢谢。”楚渊接过。

检查结果没有什么问题。

片刻后,楚渊的手探在阮梨额头上。

阮梨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,还混杂着男人独特的清新的木质香,像他这个人,清冷,特别。

虽说只是医生,偏偏,身上又有一种身居高位的从容矜贵,温润如玉的皮囊下,不知会不会有不为人知的一面。

“再测一次体温。”

“好的,楚医生。”

护士又重新给阮梨测了体温,三十八度,先前测的体温还是正常的。

阮梨被安排到了病房里挂水,躺下来后,脑袋昏昏沉沉,她想睡,又怕做噩梦。

翻来覆去,忽而想到什么:“陈姨,我想要笔跟纸。”

“我让小菊去给你拿。”陈姨给她掖着被子:“太太跟跟璐小姐很快就到了,。”

听到璐小姐,阮梨黛眉微蹙,她怎么也来了?

所谓的璐小姐,是陈璐,同她一样,从小在楚家长大,却又不是楚家人,比她大两岁。

陈璐也是姨带回楚家养的,不过和姨没有半点血缘关系。

从小,陈璐喜欢和她争风吃醋,不管做什么都要较个高下,不过,论讨人欢心这点,她怎么也争不过自己。

但凡她想要讨好的对象,就没有失手过。

不对,她今天失手了。

楚渊对她的示好格外淡漠,从头到尾就是在做一个医生的本份工作。

阮梨扯了扯唇,陷入了沉思。

假设多年缠着自己的是一个预知梦,不久后自己真的会死,在死亡来临之前,得想办法自救。

找一个靠山护着自己再好不过,楚渊就很适合,他虽是楚家人,可楚家奈何不了他。

阮梨接过小菊递过来的纸跟笔,把笔削好后,撇去那些烦乱的思绪,笔尖落在纸上,画了起来。

~

十五分钟后,陈璐跟着阮静蓉来到病房。

“妹妹。”

“姐姐。”

两人打了招呼,没有下文了。

阮静蓉快年过五十,可身姿婀娜,五官端正精致,可见年轻时是一个名艳四方的美人。

她放下包包:“我的乖乖……你姨我不过是出去听个曲,你就给我调皮,还爬树,自己什么身体情况,你不晓得?”

“是梨花调皮,他爬树,爬了又不敢下来,我才上去接他的。”

“你不会喊下人来帮忙?”

“当时突然下雨,陈姨他们都在忙。”阮梨开始撒娇,“姨,我下次再也不敢了,你别生气。”

阮静蓉捏了捏她的鼻尖:“再敢胡来,我就让你搬回我那院,不让你一个人住,省得我担心。”

“姨,我想吃橘子,你给我剥。”阮梨转移了话题。

“好~就知道使唤你姨我,你姨丈可都没这个福气。”

一旁,陈璐把带来的花插进花瓶里,插完花后,安安静静坐下,不像是来探病的。

她还是打扮过的,穿着淡绿色的长裙,乌发盘着,不似阮梨那般精致,漂亮的不可方物,但有别致的佳人韵味。

只是,在看到王静蓉待阮梨的好,心里不是那般滋味,见不到,还得忍着。

阮梨重新换了一瓶针水,等打完这瓶就可以离开了。

陈璐频繁的看向门口。

门外来人。

陈璐抬头。

不是楚池。

是楚池身边的人,手里端着盒子,打了招呼后方才道:“这是池少爷让我给梨小姐带的零嘴。”

阮静蓉:“有心了,放下吧。”

“他不来吗?”

问话的是陈璐。

“池少爷本来是要来的,但临时有工作,走不开。”

“哦。”

阮梨见陈璐脸上闪过的失落,难怪会跟着姨来医院,原来是想见楚池。

针水终于打完,阮梨烧退了不少。

阮静蓉要带阮梨回去,不过走前,准备去心脏外科见楚渊一面。

楚渊跟同科室的医生开完一个会议回来,他去洗手间洗手,水声哗啦啦作响,流过那双冷白,指骨修长的双手。

温文尔雅的男人,气质越发清冷出尘。

他洗完手回了办公室,桌上上放有一束鲜花,红艳的玫瑰,浓郁的香味在弥漫。

他把窗户打开透风,喊了助理进来:“把花拿走。”

助理上前,把那束玫瑰拿出去扔进了垃圾桶,其他医生护士见到过,“又有人给楚医生送花啦?”

“嗯。”

“玫瑰,对楚医生来说太艳俗了吧。”

“反正不管送什么他都不收。”

……

办公室门被敲响,楚渊抬头,是阮静蓉来了。

他起身,喊一声二婶。

“没打扰你工作吧?”

“不打扰。”

在她背后,跟着坐着轮椅的阮梨,在阮梨身后,则是陈璐。

五分钟后,办公室里茶香四溢,楚渊泡了茶接待她们。

“梨梨你见过了,这是璐璐,和梨梨一样,从小跟在我身边长大的。”王静蓉介绍下着,“璐璐,和楚渊哥哥打声招呼。”

陈璐也是第一次见楚渊,论长相,风骨,楚家没有男子比得过他,就是楚池,仍是逊色几分。

“你好,楚渊哥哥,我是陈璐。”她开口,表现得落落大方。

“嗯。”

冷淡不已。

陈璐手不由紧了紧。

阮静蓉问:“阿渊,你回来有一段时间了,打算什么时候回家里看看?”

“有空回。”

“你奶奶可是一直惦记着你。”

唯一没有打招呼的阮梨转着轮椅靠近办公桌,视线在他桌上瞅着,桌面整洁,放着病人的报告,她没有乱碰。

她心里实在是想着那颗软糖的味道,轮椅转回去,不死心的,拽了拽人的衣袖。

楚渊看向她。

阮梨展颜一笑:“楚渊哥哥,你先前给我吃的糖是什么牌子呀?外面有的买吗?”

“不清楚,那是病人塞我口袋的。”话落,楚渊不动声色抽回衣服。

阮梨不死心:“可不可以帮我问问?”

楚渊:“下次。”

阮梨笑容灿烂:“谢谢楚渊哥哥。”

阮梨惯会笼络人心,但看楚渊对她得态度和对自己没有任何区别就放心了。

楚渊不好接近。

表面温润如玉,实则性子淡漠薄凉。

……

楚渊,今天梨梨的事真的麻烦你了,我们就不打扰你工作了,有空了记得回家看看,你奶奶是真的很惦记你。”

“嗯。”

阮静蓉简单的跟楚渊又聊了几句,起身便是准备离开。

楚渊起身送她们出去坐了电梯。

这时,有一名斯文楚楚的医生手搭在他的肩膀上,胸前挂着的工作证上写着姓名,谢烊,部门,心脏科。

他调笑着:“楚医生,问个事,你们家病美人妹妹几岁啊?”

“19。”

“果然是个小姑娘。”

大7岁呢。

不打紧,才7岁。

“商量个事呗,把你家娇美人妹妹的联系方式给我如何?我有个朋友想跟她交朋友。”

下一秒,他的手被拿开。

楚渊:“别和我套近乎,我和你不熟。”

高岭之花就是高岭之花,他们已经同事快三个月了,怎么就还不熟呢!

“小气。你把娇美人的联系方式给我,我请你吃饭还不行吗?”

楚渊不理会他。转身回办公室,又被叫住。

“大少爷,等等。”

是陈姨。

楚渊回头。

陈姨连忙上前,递了一张画上去:“大少爷,这个是梨小姐让我交给你的,说是感谢你给的糖。”

画上的人赫然是楚渊。

很简单的素描画,但画画的人功底很好,男人的神韵画的唯妙唯俏。

画旁边还有一句诗:言念君子,温其如玉。

楚渊拿着画回了办公室,谢烊尾随在后,只是在他要跟着进办公室得时候,门砰的关上,随后被其助理拦下,不让进。

他把画放在桌子上,淡眸落在那一行字上。

君子?

他从不是什么君子。

~

阮梨在家里休养两天就想回学校了。

因为身体不好的原因,还比人晚上学一岁。

去年九月份的集训她没去参加,不过她的画画水平,是老师公认的好,在家没少练习,为此十二月份的专业考试她成绩十分理想。

不过,三月份还有个校考,她的文化课成绩一直不太理想,这两天还反复低烧,姨不让她去学校,而是给她请了补习老师来给她上课。

春季,雨下的多,外面种的树比任何时候还要绿。

老师在讲题。

阮梨穿着淡蓝色旗袍,披着毛毯,雨声滴答,混着老师的声音,她昏昏欲睡,不会儿,就跟蜷缩在桌子上的布偶猫一样睡的香甜。

清风徐来,试卷吹落一地。

陈姨进来把窗户关上。

老师抬眸,无奈的摇了摇头,她上课有那么无聊吗?每次给她讲课,十分钟不到,她就能睡过去。

不过身在楚家,就算考不上国内大学,楚家依然能让她到国外上很好的艺术类大学。

但这不是她上课睡觉的理由。

老师想把人叫醒,可是小美人睡着的样子太令人赏心悦目,她还舍不得把她喊醒。

阮梨又做噩梦了。

一觉醒来脑袋昏昏沉沉,浑身像被抽丝剥茧般没有任何力气。

老师已经回去了,而她躺在了床上。

她从房间里出去,听到姨跟老师交谈的声音。

“太太,这份家教的工作我恐怕是无法胜任了,梨小姐她上课总是睡觉,成绩根本没办法提升。”

“你们可以把她喊醒呀。”

“梨小姐她生的太惹人怜爱了,我看她睡的那么香,根本舍不得叫醒她,你找一个更加严厉家教试试吧吧。”

阮静蓉:“……”

等老师离开后,阮梨方才出去,抱住阮静蓉的手臂:“姨,你就让我回学校上课嘛,在学校我保证不睡觉。”

阮静蓉拿开她的手:“今晚不低烧了再说。”

“噢~”她拿起桌子上一块桃花酥放进嘴里,脚下被一团毛茸茸的蹭的皮肤发痒,低头一看,是叫梨花的那只布偶猫。

阮梨把它抱起来。

阮静蓉又说:“给你半小时的时间,去梳妆打扮,整理下仪容,楚渊回来了,很多叔叔伯伯,哥哥姐姐们都回来了,你随我去主宅和他们打声招呼。”

听说楚渊回来了,本来在逗猫的阮梨弯眸浅笑。

她本想着楚渊回国那么久不回楚家,想他回家一趟肯定是不容易,没想到这才两天就听到他回来的消息。

“我这就去梳妆打扮。”

午后的雨总算是停了,乌云散去,阳光怡然。

阮梨气色稍差,她坐在梳妆台前,拿起口红涂在唇上。

绝代佳人,一点朱红,芳容丽质更妖娆,撩人心怀。

在她梳妆打扮好要走时,梨花依依不舍,喵喵个不停。

阮梨心软不已,把他抱了起来,随姨去了住宅。

在出了院子,就碰到陈璐,“姨,我能不能随你们一块去主宅?”

阮静蓉叹气:“璐璐,你得身份不合适,这是楚家的家规,破坏不得。”

虽说陈璐和阮梨都是她带回来养的,生活条件没有任何差别,但楚家家规严谨,主宅只有楚家人或者楚家家眷才能进入的地方。

陈璐归根结底是她姓陈,而梨梨不同,她是自己的外甥女,梨梨还深的老太太喜欢,多年前就想让她改姓楚,收养为孙女,是梨梨不想改姓才作罢。

“我就是想和哥哥姐姐们叙叙旧。”

“别急,会有机会的。”

陈璐望着她们远去,心有不甘。

阮梨跟着阮静蓉走了半个小时才到的主宅。

主宅大堂里,叔叔伯伯众多,聚在一块喝茶聊天。

阮静蓉到了之后,就和那些妯娌聊了起来。

“梨梨越来越漂亮了。”

“梨梨现在身体还好吗?”

阮梨乖乖巧巧的回答问题:“老样子。”

楚家人丁新旺,人太多了,阮梨根本认不全。

这一大家子,她就认得楚家里几位叔叔伯伯和他们的太太。

至于辈分往上或者往下的,她通通不认识。

一番简单的聊天后,阮静蓉道:“你得哥哥姐姐们在后院听曲,你过去和他们一块听曲聊天吧。”

“楚渊哥哥会在吗?”阮梨问。

话落,有人就问:“梨梨见过楚渊了?”

阮静蓉问:“前两天梨梨住院见过楚渊。”

“楚渊年少离家,十多年没回过楚家几次,这些年来根本见不着人,他又是大哥唯一的继承人,以后楚家的产业大部分交他手里继承,结果,他弃商从医,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。”

“这次回来可不能让他任性。”

“楚渊今年28岁了吧,该替他张罗婚事了。”

……

他们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。

阮梨只认真听到一句:“他这会儿估计在老太太那里。”

于是,阮梨就抱着猫去了老太太那儿。

只是,阮梨很快就迷了路。

楚家太大了,没有下人带着,四通八达的走廊,让你分不清方向。

阮梨抱着梨花到了一片桃园。

桃花开的娇艳欲滴。

一只老鼠忽而窜了出来,阮梨吓了一跳,梨花见状,从她身上跳了下去,跑去追老鼠了。

阮梨提起裙摆,只好跟上。

桃园里。

“梨花,梨花……”

阮梨头发被桃花树上的雨水打湿,鞋子沾了泥土,她气不足,停下来休息。

忽而,她听到梨花喵喵喵的叫声,循着声音过去,便是看到白衬衫西裤,清隽脱俗的男人拎着她的梨花。

这一幕,让阮梨觉得,这满园灿烂的桃花不及他半分。

阮梨自己就生的漂亮,对于美的人事物是格外挑剔,面前的一幕就像是一幅色彩鲜艳的画,温润雅致的男人艳压了这满园桃色。

如果不是梨花叫的太凶,太可怜,阮梨可能还会出神久一些。

阮梨往前走。

雨停不久,泥土很软,一脚踩下去,高跟鞋细细的跟就沾上了黄色泥土,不过并不妨碍她要接近楚渊的心思。

桃园里就连风拂过都是带着沁人心扉的香气,离的越近,阮梨莫名多了几分紧张。

楚渊察觉有人前来,他目光落过去。

天色昏沉,不管再好看的美景似乎会暗色几分。

不过,有个在这暗色里,还明艳动人,距离不远的阮梨一身旗袍,黛眉朱唇,身段玲珑,正朝着他走来。

走近了,阮梨才看到楚渊脖子上有抓痕。

没出血,就是有一道浅浅的红痕。

一看就知道是梨花留下的。

梨花性子调皮,尤其不喜欢外人抱他,家里下人哪个没被它抓过。

“楚渊哥哥。”她细声喊。

“你的猫?”

“嗯,对不起。”阮梨微微弯腰,伸手把梨花接过。

梨花在她怀里喵呜喵呜个不停,好似在控诉楚渊不是。

阮梨没管,眸光再次落到楚渊身上,她壮了胆子,手轻碰他的脖子:“哥,哥,你疼不疼?”

话落,她就开始打量楚渊的表情,他眉目深沉,不见情绪,对她的接近毫无反应,近乎冷漠。

阮梨在和楚渊眸光对上后没几秒便怂了,手怯怯收回去。

她舔了舔有点干的唇:“梨花有打针,不过伤口还是清洗一下比较好。”

“嗯。”楚渊淡淡应一声:“外面风大,你回屋去吧。”

说完,他往桃林深处去。

阮梨不由跟上,软声:“我本来是要去奶奶那里,可是我迷路了。楚渊哥哥,你能不能送我过去?”

“等着。”

“好~”

桃林深处后,是一处小屋。

阮梨闻到了很重的酒味。

这儿应该是酿酒的地窖。

闻到那股香甜的气息,阮梨没喝便是有些醉了。

五分钟左右,楚渊拿了一坛酒出来:“跟上。”

阮梨没想到的是,那么些年不回家的楚渊对楚家大宅了如指掌,没多久,就带着她到了楚老太太的院子。

“老太太,少爷回来了,梨小姐也来了。”在门口的佣人见到他们,回屋里通知。

屋里头,灯亮着,老太太带着老花镜躺在懒人椅上,嘴里哼唱着京曲《梨花颂》:

梨花开,春带雨

梨花落,春入泥

此生只为一人去

道他君王

情也痴,情也痴

天生丽质难自弃

天生丽质难自弃

长恨一曲千古迷

……

听闻下人的话,哼唱戛然而止,脸上浮现欢喜笑容,吩咐下人:“扶我起来,吩咐阿贵给梨梨准备生姜茶。”

“晓得了,老太太。”

阮梨进屋后就把梨花放下了:“乖梨花,不许跑出去。”

“喵呜~”

楚渊爷把酒放下,又出去了一趟。

老太太被下人扶着从里屋出来了。

“奶奶。”阮梨亲切的喊。

“哎哟,我的乖梨梨,今个怎么穿那么少,着凉了可就糟了。”

“奶奶,披巾挡风,我一点不冷。”阮梨凑上去抱住老太太,撒娇:“我可想您了~”

老太太被她拱的笑的满脸褶皱,下人把生姜茶端过来,“小姐,喝点热茶。”

阮梨接过。

“梨小姐,你的鞋脏了,我拿去给你清洗一下。”

下人拿开拖鞋,让她换上。

“谢谢。”

楚渊从外面走进来,鞋已经是干净的,手还洗过了,阮梨嗅到柠檬味的肥皂香。

“梨梨,给你介绍一下,这位是我的大孙子楚渊,就是那位离家十多年不回来看我一眼的臭小子,你啊,跟他打声招呼。”老太太介绍。

阮梨脸颊梨涡浅浅:“奶奶,我早前在医院就见过楚渊哥哥了。”

“你做啥子又去了医院?”

“从树上摔下来。”

老太太闻言,心一揪:“伤好没?”

“没呢,不过已经不疼了。”阮梨浅浅笑着,“当时就是楚渊哥哥替我处理的伤势,他人可好了,见我哭的厉害,还给我糖吃。”

人好?还给糖吃?

老太太挑眉,看着一言不发的楚渊,笑的更深:“阿渊,你是医生,梨梨体弱多病,平日里你给我多顾着点啊。”

阮梨打量着楚渊,不知他会拒绝还是答应。

有老太太这么说,她日后接近楚渊可以名正言顺多了。

“我平日里很忙。”

是拒绝。

阮梨期待的心落空。

老太太横眉竖眼:“你再忙也给我顾着点,梨梨她很乖,不会怎么给你添麻烦。”

“她太会哭了。”

轻飘飘的五个字落下。

阮梨耳根泛了红。

楚渊这话说的是觉得她太能哭,很吵的意思吗?

老太太:“她要是哭了,你就用糖哄她,她最喜欢吃糖了。”

楚渊没再说话。

阮梨低着头,有点胸闷。

算了,反正老太太这么说,以后她非要缠着楚渊,楚渊必然拿她没办法。

以后缠着缠着,他指不定就被她这个‘妹妹’攻略了。

天彻底黑了,宅里四处亮了灯。

老太太让下人把菜端上来。

美酒佳肴。

心心念念记挂的大孙子还回家了,老太太心情好的不得了。

老太太嗜酒如命,年纪虽然大了,可每天得小酌两杯。

另一头,楚家年轻的小辈都在后院听曲。

不得不说,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,个个养的矜贵得体,长的都好看。

“怎么不见梨妹妹来?”

“问过了,说是去奶奶那里了。”

“曲奶奶那里估摸没法和我们听曲了,而且马上到饭点了。”

“是啊,话说二哥回到哪里了?”

话音刚落,一抹挺拔身影来到了后院。

是楚池。

他和楚渊的气质截然相反。

模样自然是俊俏,生的一双狐狸眼,笑起来时,是勾人的邪魅。

一身西装,成熟风流。

他们见,纷纷起身:“二哥。”

楚池微微颔首,目光环顾一圈:“梨梨呢?”

“在奶奶那。”

楚池一回家就问阮梨,他们已经见怪不怪。

二哥对阮梨,比对他们这些弟弟妹妹好太多了,仿佛梨梨才是他的亲妹妹。

“怎么不见大哥?”

“听说也在奶奶那。”

楚池便不做多问,原路返回。

灯火阑珊。

老太太喝高了,被下人扶回屋里休息。

楚渊在门口接着电话,外面风声大,听不清讲什么。

阮梨饭量不大,这会儿吃饱了,示意下人收桌,她一下起猛了,腿磕碰到椅子,撞的还是先前的伤口,疼的她眼圈泛红,跌回椅子上。

“梨小姐,你没事吧?”下人关心问。

“疼~”

下人立马到外面通知了楚渊:“大少爷,梨小姐磕到腿了,你快看看。”

挂断电话之后,楚渊回到屋里头,阮梨坐在椅子上,泫然欲泣。

那只叫梨花的布偶猫忠心耿耿,在她脚边转着圈圈,喵呜喵呜乱叫,似是担心。

“撞哪儿了?”

“伤口。”

楚渊:“转过来,面对我。”

阮梨乖乖照做。

她穿的是纯白色旗袍,丝质的,裙摆够长,只在小腿侧边开了叉,胸前绑有白纱领结,裙身有很精美的刺绣。

老太太怕她冷,拿了毛毯盖她大腿上。

佣人已经拿来医药箱,里面放有许多日常里用的到的医用物品。

阮梨把裙摆撩了起来,露出纤细白盈的腿。

佣人叹,这梨小姐长的真是从头到脚的精致,生下来就是被人宠着长大的命。

不过所谓红颜薄命,去年有个算命大师,说她活不过二十。

因为这个说辞,二爷太太勃然大怒,把人骂了一顿。

至于后来怎么着,她不是很清楚。

梨小姐今年已经19,距离二十,只剩下一年时间。

一年,也不过眨眼,假设真是如此,委实叫人惋惜。

“大少爷,梨小姐就交给你了,我收桌子洗碗去了。”

“嗯。”

楚渊把贴着膝盖的纱布给摘下来。

阮梨膝盖上的伤口这两天是快结疤了,但这么一撞,又有流血的迹象。

灯光被挡,楚渊握住她的小腿抬了起来,发现她脚上是戴着一个银镯子。

阮梨手微微蜷紧,掌心传来的温热,有点麻麻痒痒。

最重要的是,距离楚渊太近,不知为何,许是他没有穿白大褂的缘故,没有把他当成医生,她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,有种逼迫感,这种感觉,大概只因为他是个成年男性。

楚渊拿着棉签,在清除出血的位置,动作力度比上次轻了不少。

只是,在涂上药膏的时候,伤口传来麻辣的感觉,阮梨腿动了一下,脚踢到楚渊的腿,高跟鞋吧嗒掉在地上。

“楚渊哥哥,我不是故意踢你的。”

“疼?”

“有点痒。”

上次在医院是穿有袜子,不觉得有什么,今天决定光着脚丫子有点凉嗖嗖,还有点怪不好意思,可能是她从来没有在男人面前光过脚的缘故。

阮梨脚动了动,想把鞋子撩起来穿上。

陈楚渊扼住她的腿:“别动。”

阮梨没动了。

楚渊重新把纱布贴好,遂而捡起地上的高跟鞋,替她穿上了。

阮梨愣住。

有点意外。

旋即,绽放一个初雪消融的笑容:“谢谢楚渊哥哥。”

楚渊没说什么,起身出去洗手。

阮梨见他往外走,没多想什么,跟出去。

外面院子就有一个池子是洗手的,灯火不够明亮,阮梨在一侧,看着那双修长,指骨分明,堪称漂亮的一双手挤着洗手液。

指甲是粉色的,剪的整齐,右手无名指有一颗痣。

这双手,是神圣的。

是用来救人的。

想象一下拿手术刀的画面,阮梨多了几分敬畏。

阮梨没想到的是,在不久的将来,这双神圣的手,会对她做尽了色气满满的事。

楚渊嗓音偏淡:“看着我做什么?”

“你好看。”说完,阮梨又浅浅笑了下。

楚渊还是没什么反应。

手机又响了。

楚渊双手湿着,还滴着水珠。

阮梨递出手帕:“给。”

楚渊薄唇微抿,没有拒绝:“谢谢。”把手擦干净后,又说:“洗干净还你。”

说完,他才接的电话。

电话那头的人嗓音很大:“大哥,叔叔伯伯催得紧,你还是赶紧过来吧。”

阮梨听到,觉得有点像楚六哥的声音。

“我现在过去。”

阮梨安静的等楚渊挂了电话:“楚渊哥哥,你要回主宅吗?我和你一起,你等等我。”

于是,她回屋里把梨花给抱起来,踏出里屋的时候,发现院子里已经不见楚渊的影子。

阮梨还挺失落的的。

算了,她自个回吧。

老太太睡了,不好把人儿吵醒道别,佣人又在厨房,索性往外走。

出了院子,看到楚渊。

阮梨眼前一亮,欢喜上前。

……

主宅偏厅里,那些穿着西装,唐装的叔叔伯伯还在喝酒聊天。

阮静蓉是坐在旁边那一桌,和妯娌们说说笑笑。

楚家的少爷小姐们又是另外一桌。

唯一不同的是,楚池是跟叔叔伯伯一桌的。

长辈之间虽是笑着说话,可氛围,谈不上轻松。

“多亏了阿池,我们楚家投资在北方的项目才那么顺利。”

“这些年来,我们年纪大了,很多生意力不从心,多亏了阿池接手,我们才可以转战幕后,享点清福。”

楚池手里拿着白瓷杯:“这都是我应该做的。”

“话不能这么说,阿江阿文他们同样用心做着生意。”

“我们楚家的根基在整个南城无人撼动,与其把市场放在北方,倒不如把目光放长远些,去賺外国人的钱。”

“是是是,他们的确很用心,只不过,做生意,不是用心就行,他们还得跟阿池学习才行。”

“国外的市场,我们楚家不是有涉及,只是做的不是很如意罢了。”

……

楚家二爷没说话。

火锅还冒着热烟。

这时,楚管家领着楚渊和阮梨从外面进来:“大少爷和梨小姐来了。”

楚管家声音响起,众人目光纷纷落下。

“大哥!”

楚池带头喊。

其他楚家的少爷小姐们纷纷跟着喊。

楚渊微微颔首,不做多言。

有些年纪小的少爷小姐,甚至是没见过楚渊。

他们目光好奇。

楚渊气质出众,尔雅出尘。

陌上人如玉,公子世无双。

说的就是他们大哥了。

他们打完招呼才发现站在一侧的阮梨,纷纷道:

“梨梨,你总算是来了。”

“快过来和我们坐坐。”

“你去奶奶那儿未免太久了。”

……

阮梨朝他们笑,不着急过去,她抬头,嗓音很甜:“楚渊哥哥,我过去同其他哥哥姐姐坐坐,你去跟叔叔伯伯们打招呼吧。”

楚渊点点头。

他们面面相觑,没想到梨梨跟大哥已经熟悉起来了。

楚池见,眸色是暗了几分,端起酒,打量起多年未见的大哥。

阮梨过去后,他们追问:“梨梨,大哥好相处吗?”

不好相处。

好难。

阮梨内心腹诽后,扬笑:“你们试试就知道了。”

这时,楚家二爷放下酒杯:“阿渊,来这边坐。”

叔叔伯伯他们是做生意的,常年和商政两道的人接触,又身居高位,身上无形间有股威严,楚渊坐在他们中间,并没有被他们气场所镇压。

在楚渊坐下后,楚池看着他:“大哥。”

楚渊点头。

“楚渊,这些年,楚家一直盼着你回来,现在终于回来了,可不能再任性了,毕竟你是我们楚家第一继承人,以后整个楚家都是你说了算。”

“我担心的是,楚渊在国外那些年都是学医,生意上的事他能管的来吗?”

“是啊,而且我看楚渊回国这么久不通知家里一声,大抵是对管理生意,管理家族的事不感兴趣。”

楚二爷声如洪钟:“管不来就学,以楚渊的智商,只要他感兴趣,没有什么学不会的。”

话落,那些不赞同楚渊回来管理生意的叔叔伯伯无言以对。

楚渊从小到大,不管做什么从来都是第一,他若想做什么,必然是会做到最好。

只是,他性子凉薄,对他们毫无感情,倘若他回来继承楚家,非要查陈年旧事,到时候拿他们开刀的话,后果很严重。

指不定这次回来,他已经着手调查他父母当年死因的细枝末节。

片刻后,他们才纷纷失笑:“倒也是,楚渊想做什么,的确难不倒他。”

“家族聚会,就不聊那么多生意上的事了,来来来,喝酒~”

楚池默默听着,默默举杯。可他的野心,在很多人眼里,昭然若揭。

……

阮梨在老太太那里吃得饱,跟哥哥姐姐们坐一桌,除了闲聊没有怎么夹东西吃。

倒是在姐姐们的教唆下,尝了混了酒煮的鸡汤。

阮梨就喝了一口,人就醉了。她被姐姐们扶出去,她唇齿微张,脸颊酡红,眼波流转,透着勾人的妩媚。

“梨梨,喝点水。”

“就一口,你就醉了,说出去得让人笑掉大牙。”

“你休息会儿,我通知下人先送你回去。”

阮梨应了好。

她身上披着毛毯,趴在冰凉的桌子上,企图驱散自己体内的热气。

帘子晃动,来了人。

是楚池。

阮梨本来想打个盹儿,看到他后,毛毯下,手猛掐自己大腿提起精神来。

“梨梨。”

“楚池哥。”

楚池看着她:“梨梨可有想我?”

“想的。”阮梨随口撒了谎。

楚池笑了。

他看着她的目光充满了掠夺。

阮梨最怕他这种目光。从她晓得楚池对她有不轨的念头起。

但他不该如此。

楚池两年前就订婚了,明年,或者今年年底就得和佳雪姐完婚。

况且,她对楚池根本没想法。

可,楚池貌似并不这么想。

在订婚的情况下还总是用这般眼神看着她,好似她迟早有一天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。

“看到你身体无恙,我心宽了不少,不然总自责那天你去了医院没能来看你。”

“没关系的。”

“有关系,我还挺后悔没有去。”他这句话意味不明。

阮梨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楚池又问:“你跟大哥很熟?”

“楚渊哥哥人很好。”

一句楚渊哥哥,委实亲昵,楚池心里嫉妒不已。

至于人好?

那一副皮囊的确风光霁月,可大哥,委实称不上好人。

“别被他骗了,梨梨。”他说。

阮梨:“……”

出于私心,嫉妒,楚池忽是握住她的手腕。

阮梨呼吸差点不过来,她不喜欢楚池那股占有欲,不喜欢他眼里过浓的情愫,只是,不知是喝了酒,还是过于害怕,她不敢动。

“梨梨,别跟他走太——”

近字没有落下,响起一抹清润的嗓音。

“阮梨。”

阮梨抬头。

掀开帘子进来的楚渊,他像明月光清冷疏离,又像凛冬雪山颠落白。

楚渊平铺直叙:“你姨让我送你回去,过来。”

下一秒,阮梨起身,使劲吃奶的劲甩开了楚池的手,奔向楚渊。

过程中,她踉跄两下,楚渊伸手抱住她,避免她摔倒在地。

阮梨手抓着楚渊腰间的衣服,呼吸稍稍急促,缓不过来。

她闻到楚渊身上的气息,方才冷静下来。

好一会儿,她开口:“二哥,我跟楚渊哥哥先走了,你今晚少喝点酒,不然明日起来会头疼。”

嗓音软糯,可是透着淡淡疏离。

在楚渊带她离开后,楚池眉眼间全是浓浓的戾气。

出到外面,走没两步,阮梨舔了舔唇:“楚渊哥哥,你别走太快,我头晕。”

是真的晕,脚下像踩着云,没有真实感。

“姐姐们哄骗我喝了一口姜酒,我好像醉了,我好难受~”

加上还被楚池吓到了,她此时此刻,有点想哭。

楚渊转过身,见她站在原地不走,眼圈泛着红,上前一把将她横抱起。

他步履仍是平缓,很稳。

阮梨愣了几秒,耳根有点红,毕竟不习惯跟男人有肢体接触。

“谢谢哥,哥。”

回到阮梨所住的院子,她已经睡着,脸颊贴着楚渊的胸口,呼吸轻轻。

“她房间在哪?”

“大少爷,你跟我来。”陈姨说。

虽说楚家很多作风还留有古时候的礼节,但思想没那么保守。

阮梨的房间有一股清香,装修摆设皆是少女感。

他把阮梨放在床上,她的手还揪着他衣服不放。

细细的手腕有一圈红。楚渊眸色微沉,掰开她的手指,掰起来一根又曲了回去,如此反复。

“拿剪刀来。”

陈姨拿来剪刀,

楚渊把阮梨揪住的衣服给剪开,阮梨的手垂落。

阮梨还嘟囔了下红唇,睡得沉。

陈姨不由说:“梨小姐睡的这么沉还是头一回见。”

楚渊放下剪刀:“等她醒了,冲一包板蓝根让她喝下。”

“好的,大少爷。”

楚渊走了。

陈姨给阮梨脱了鞋,盖上被子,转身去梳妆台拿来卸妆水和卸妆棉,卸完妆,打来热水,替她洗了脸,脚,还换了衣服。

做完这些,她才把灯灭了,把门关上。

一觉睡到天亮。

一夜好眠,阮梨没有做噩梦。

睡得好,精神气还好了不少。

阮梨看着自己手里抓着的衣服布料,她昨晚抓楚渊的衣服有抓的那么紧吗?

阮梨起身梳妆打扮后去了偏厅吃早饭,阮静蓉已经在等着她。

“姨,早上好。”

“先把牛奶喝了。”

阮梨乖乖的端着牛奶喝。

阮静蓉给她剥了鸡蛋:“楚池昨晚找了你说了什么?”

“也没说什么。”

“他啊,要真喜欢你就不该订婚,他要不订婚,想娶你的话,姨说不定会同意。”

可惜,鱼和熊掌不可兼得,他若想要阮梨,必然要舍弃那份利益。

可他没有,还妄想两者兼得。

“姨,我不喜欢楚池哥。”

“姨知道你不喜欢,可他对你有非分之想。幸好昨晚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,喊了楚渊去给你解围,要不然,就你这个柔柔弱弱的小丫头,不知道得被占多少便宜。”

阮静蓉看到她手腕上的指痕,眼里充满了心疼。

门外,陈璐背靠着门,低垂着头,手攥的紧紧。

她没有进去,悄无声息走了。

幸好楚渊来的及时,不然她不知道怎么应付楚池。

阮梨喝完牛奶,弯了唇,问:“楚渊哥哥走了吗?”

阮静蓉回:“姨来找你的时候他来找他二叔谈事,你要是想跟他套近乎,就赶紧把早餐吃了,我带你过去,好让他送你去画室。”

“姨,我好爱你哦~”她凑过去,给了自家姨一个鸡蛋味的吻:“我马上好。”

阮静蓉哭笑不得:“慢点吃,别噎着了。”

阮梨跟楚家少爷小姐们玩的都好,但楚渊是她第一个想要接近的。

楚渊那长相,那气质,是万里挑一的好。

她倒是赞同阮梨跟楚渊走近的,一来他是医生,她身体若是出了什么事儿,能有他照顾。

他还是楚二爷最看重的侄子,是楚家第一顺位的继承人,她作为楚二爷的妻子,自然是爱屋及乌,比起楚池,对他更为放心。

但楚渊作为第一顺位继承人,因为双亲的死,又因弃商从医,并不服众,楚家支持他的党派最少。

楚二爷作为他最为强势的后盾,身边充满危险,在利益面前,那些情分算不上什么。

外面天气甚好,春雨后的叶子,嫩绿滴着水珠。

阮梨穿上了校服,她所就读的是南城的崇高私立学校,白色长款的衬衫,搭配黑色百褶长裙,绑着丸子头,瓜子脸,黛眉朱唇,美人如玉。

三月早春,天气透着薄凉,她身上还披着一件外套。

她拿着书包,和姨等着楚渊从楚二叔的房间里出来。

等了快十来分钟,楚渊终于出来了,男人长身玉立,衬衫西裤,气质高贵尔雅。

阮梨抬头,笑盈盈的看着他:“楚二叔,楚渊哥哥,早呀。”

楚家二爷拿着烟斗,一派老沉,见到阮梨,严肃的脸多了一丝温和:“梨梨早,你这是要回学校了?”

“是呀,姨总算松口让我回去上课了。”她心情好,一双桃花眼笑如月牙。

楚渊看着她,没说话。

阮静蓉见缝插针:“她在家里根本不肯好好学,不让她回校,我能怎么办。我本来打算让陈叔送她回学校的,不过车子出了问题,我寻思着阿渊不是要回医院,你顺带捎梨梨一程,可行?”

片刻,楚渊嗯了一声。

“车子检修今晚开不回来,梨梨今晚回家也麻烦楚渊你了。”

“好。”旋即,他又道:“二叔,我先走了。”

“你别忘了我和你说的,下周开始要开始接触我交给你的生意,记得多回家里住。”

“我会看着办。”

说完,他往外走。

阮梨拎着书包,小跑跟上:“楚渊哥哥,你等等我。”

她的书包有点重,走起路来颇为吃力,不会儿,气便有点喘,白皙脸颊透着一点粉。

楚渊停下脚步,跟在后面的阮梨差点撞上去。

他转过身:“书包给我。”

阮梨眨了眨眼睛:“谢谢楚渊哥哥。”

没了书包,她觉得轻松多了,走路轻快,没再落下。

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院子里了,等出了宏伟壮观的豪宅,门口的鱼池金色的锦鲤游的欢快,司机已经恭候多时。

从这里去到崇高,路程要一个小时。

阮梨上车后昏昏欲睡,她精神差,坐车的时候就爱打瞌睡,不会儿,睡的东倒西歪。

不知不觉,到了学校门口。

“到了。”

清冽的嗓音响起,阮梨惊醒,她还有点迷糊:“到哪里呀?”

“学校。”

阮梨才彻底清醒过来,她揉了揉眼睛,解开安全带:“谢谢楚渊哥哥送我过来。”她拿起书包就要下车。

“几点回去?”

“我不是很清楚今晚几点回,我们可以加个微信,要是快可以走了我就告诉你,好不好呀?”

深怕楚渊会拒绝,阮梨特地把声音放的甜腻不少,身体不好,她晚上不上晚自习,上完下午的课她就可以走了,不过走前,得交速写作业,她会在画室里磨蹭,以往七八点才离开。

楚渊抬头,和阮梨目光对上。她天生眉目多情,笑的时候,明艳不可方物。

他是淡漠的,阮梨心里忐忑不已,总觉得楚渊会拒绝跟他加微信。

他没说话,沉默的氛围让阮梨失望不已,正想说不给也没关系。

楚渊嗓音响起:“手机拿出来。”

阮梨飞快从书包里掏出手机。她微信列表里人不多,见多了楚渊这个联系人后,眉梢微扬。

楚渊的微信名只有一个Y字,头像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建筑,像是在江南,有种烟雨朦胧的美感。

阮梨见校门马上关闭,她把手机塞到兜里,又从兜里掏出一瓶养乐多:“楚渊哥哥,这是给你的谢礼。”

阮梨把养乐多塞到楚渊手里后便下车了,小跑进了学校。

车里,养乐多的瓶子被捂的留有余温,就是空气有一股淡淡的甜香挥散不去。

楚渊握住养乐多,眼睫微垂,眼里闪过一抹暗色。

阮梨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来学校了,来到教室里,还有点不适应,好在,班上同学热心,纷纷上前慰问。

阮梨一一回复。

“梨梨,你总算来了,我快想死你了惹~”王蒙蒙打完热水回来,看到同桌阮梨,上前抱住她,使劲在她身上蹭了蹭。

阮梨香香软软,还是个小美人,可就是体弱多病,王蒙蒙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立马就母爱泛滥了。

“好痒,别蹭了。”阮梨忍不住笑出声。

王蒙蒙放开同桌阮梨:“喏,笔记。”

“谢谢蒙蒙。”

“你上次文化课考试加起来才382分,就算专业成绩再好,校考表现的再优秀,这个分数非常危险,距离你心仪的清美还有不小的的距离,甚至更高,所以,阮梨同学,你要加把劲。”王蒙蒙给她加油打气。

阮梨惆怅不已,她托着腮帮子,数学考了30分,英语70分,语文102分,文综加起来180分。

她精神差,每次上课听不进去,数学更像听天书一样,补习老师不也拿她没办法。

校考过了,现在学校基本上文化课比较多,还分了班。

她现在一看试卷就犯困,还好多不会,六月份就高考了,她能上理想的学校吗?

阮梨沮丧不已,早上自习课,她偷偷拿出手机,发了一条微信:[难过][难过][难过]想吃糖。

发完微信后,她给楚渊发了一条信息:楚渊哥哥到医院了吗。

医院里,楚渊穿上白大褂,手机响起,他瞥了一眼。

头像是一颗梨,昵称是甜梨。

给他发信息的是阮梨。

Y:到了。

回复完,门外响起助理的声音:“楚医生,院长他们催你了。”

“嗯。”

甜梨:那瓶养乐多,楚渊哥哥喝了吗?

等了五分钟,没等到回复。

阮梨把手机塞回书包里,把注意力放在试卷上。

会议室,楚渊进去后拉开椅子坐下。

谢烊凑过来:“楚医生就职本院三个多月,第一次迟到啊,稀奇~”

楚渊:“离我远点。”

谢烊目光往他身上转来转去,看到他鼓起的口袋:“你兜里怎么放了一瓶养乐多?”

谢烊看到楚渊兜里那瓶养乐多。

“与你无关。”

“又是病人给的?”

“不是。”

谢烊挺喜欢喝养乐多的,口有点渴:“正好我有点口渴,你不喝的话,要不送我?”

说完,他伸手想把养乐多从兜里掏出来,可是,养乐多拿出来后,对上楚渊的目光,薄凉,阴恹。仿佛他敢喝他的养乐多,手给你剁碎的错觉。

谢烊吞吞口水,有点心怵,惹不起,惹不起,他面带微笑把养乐多给放回去:“女朋友送的啊?”

“我没女朋友。”

谢烊一副我不信的表情。

“我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。”

放屁。

楚渊经常收到病人送的糖,小饼干,他根本不吃,是科室护士帮忙解决的。

他绝对是对自己有意见,不就是一瓶养乐多,等开完会,他到商店买一排插来喝。

会议开始了。

今天会议主要内容是二次心脏移植手术的探讨,有个病人从小患有扩张性心肌病,2001年做过一次心脏移植,2010年心脏再次出现问题,目前已经匹配到一颗供体心脏。

二次心脏移植,本就风险极高,他的问题还十分棘手,辗转多院,国内很多医院觉得手术成功率太低,拒绝替他做手术。

多次求医无果,这个病人上了一个医学类的节目求救,院长作为节目特邀,在了解病人情况后,决定试一试。

经过一个多小时的会议,到最后票选主刀医生。

院长公布结果:“楚渊,关于主刀,经过投票,你的票数是最高的,你有信心接这个手术刀吗?”

“可以接。”他淡然回。

“好。”院长激动不已。

其他主治医生松了口气,楚渊做不了的手术,他们更做不了。

他是天赋型的医生,那双手,天生就是拿来救人的,从他三年前开始主刀,上千场的手术,没有一场失败过。现在,他已经成为他们医院的王牌外科医生,前途无量。

会议结束后,谢烊就跑去买养乐多,还专门拍了微信分享给楚渊:老子喝一排。

楚渊回到办公室,把养乐多放进抽屉里,拿出手机没理会谢烊的炫耀,直接点开阮梨的第二条微信。

Y:喝了。

阮梨没再回复。

楚渊今天没有手术,不过下午会出诊,大概四点结束。

会诊结束后,楚渊开始了解会议说的那位病人的病例,五点15分,医院来了病人,病人出车祸,玻璃插入心脏,需要立马进行手术,唯一有空的外科医生就是楚渊。

楚渊被叫走,进手术前,他把手机交给助理:“盯着点我的微信,甜梨发信息来,你安排司机去接她。”

甜梨?

一听是女孩子才会取的微信名。

楚医生居然会跟女孩子接近,不可思议,不知道是谁。

助理:“好的,楚医生。”

手术门关上,灯亮起。

但,助理拿着手机,一直未曾见有消息进来。

七点十五分,楚渊让一旁的医生缝合。

“楚,楚医生,我第一次当副主刀,缝合可能会有点丑。”副主刀医生结巴道。

“缝起来就行。”

“好的。”

手术很成功,除了最后的缝合,的确有点丑。

楚渊从手术室里出来,他很快去了净洗室。

他们随后出来,副主刀望着楚渊离开的背影:“楚医生不愧是外科圣手,我想拜师。”

同样的年纪,可是他还是个菜鸟。

刚才手术的时候,楚渊真的太帅了,每一个动作,精准,利落,他看了一场手术,受益匪浅。

“楚医生不收徒弟。”

净洗室里,楚渊把全身清洗干净,出来后,问助理:“派司机去接人了吗?”

“甜梨没有发信息来,不过,六点的时候有你奶奶打来的电话,问你今晚回不回去?”

话落,手机就响了,叮咚一声。

“楚医生,给,甜梨发消息来了。”助理把手机递上去。

崇高晚自习是十点下课,但阮梨不上晚自习,她在画室,速写作业只剩下最后一张。

阮梨拿出手机,她现在要给楚渊发信息,说她可以回家了。

打开微信,早上发的信息,楚渊回了。

Y:喝了。

阮梨勾了勾唇:[撒娇]楚渊哥哥,可以安排司机来接我了。

Y:等二十分钟。

甜梨:好哒~

没有再交谈。

十五分钟左右。

Y:出来。

甜梨:好~

医院离崇高不远。

黑色迈巴赫到崇高校门口,学校里四处亮着灯。

又下雨了。

雨淅淅沥沥的下。

阮梨出到校门口,在保安室里,感觉到雨水飘落在脸上。

一股凉意袭来,她立刻打了一个喷嚏。

温度比白天降低好多,白天二十度左右,晚上直接十二度,还下雨,好冷。

阮梨目光落向外面,路灯下,一辆迈巴赫特别明显。

她正要小跑过去,车里下来一个挺拔身影,他撑着伞。

天色昏暗,细雨蒙蒙,他身上似有一层光笼着。

阮梨觉得楚渊是她的缪斯,让她想拿起画笔进行创作。

楚渊撑着伞到校门口,他停下脚步。

阮梨跑到伞下,她仰起头:“不是说只让司机来接我吗?。”

“奶奶叫回。”

“奶奶肯定是想你了。”

“嗯。”

话就没多过。

阮梨垂眉低头。

两人并肩走着,阮梨顺利上车,没被雨水淋到。

她抬手把车顶的灯打开,从包里拿出纸巾。

车门关上,呼吸里,有风雨的味道,也有楚渊身上清香,还夹着淡淡消毒水味。

阮梨就发现,楚渊虽然性子冷,可应该是个绅士,他的肩膀,被雨水淋湿一半,侧脸,脖颈,被雨水打湿。

她抽出一块纸巾,微倾身子,手伸过去要替他擦脸上雨水,还未碰到脸,手腕被握住。

阮梨只觉得手有温热呼吸掠过,有点痒。

“我自己来。”

“好。”

楚渊松了手,拿过她的纸巾。

气氛有点诡异。

阮梨抬眸,目光又悄悄落在男人修长的脖颈,衬衫扣的一丝不苟,他喉结轻滚,昏黄灯光打落在他冷白的皮肤上,唇色偏淡,唇形漂亮,鼻梁高挺,他有一双漂亮的瑞凤眼,眼角窄而细,瞳仁清浅。

莲华容姿,勾魂夺魄。

忽而,目光对上。

阮梨有种被抓包的心虚,心跳加快,眼睫微颤,又打了一个喷嚏。

阮梨想了想,又抬起头:“楚渊哥哥,我不是故意偷看你的,你知不知道你有一种凌驾于艺术的美感。”

她夸他,他为什么没反应?

阮梨低下头,有点失落。灯光下,只看到一团圆鼓鼓的丸子头,还有她白润小巧的耳垂。

片刻后——

“谢谢。”

阮梨迅速抬起头,重新扬起笑脸,继续夸:“楚渊哥哥是我见过长的最好看的异性。”

她没有因为吹彩虹屁就夸的很虚伪,她说的是真的,没有半句假话。

要是可以,她想让楚渊给她当模特。

只是,现在,她还在攻略中,这个心思只能留到以后了。

话落,因是下雨天,车速不快,不过因为这段路有点堵,右侧有车强行变道,司机踩了刹车。

阮梨体重轻,又没系安全带,人往前倾倒。

下一秒,额头贴来温热掌心,用力将她按回了位置上。

“先系好安全带。”

心有余悸。

“好~”

阮梨拉过安全带,给自己系上。她拢了拢外套,还是觉得有点冷。

这时,楚渊手往后伸,拿来一张毛毯盖在她身上。

毛毯上有一股淡淡的薰衣草味,手感摸起来很软。

“楚渊哥哥,你不冷吗?”

“车里有暖气。”

然而,阮梨还是把毛毯分过去一些,盖在楚渊身上:“毛毯很长,盖两个人管够。”

很快,身体里那股寒意被驱散,阮梨又开始昏昏欲睡,脑袋开始跟着车子左右摇摆,最后,脑袋一靠,靠在了楚渊的肩膀。

人熟睡的时候会下意识的寻找热源,她还靠过去了些,一点防范没有。

楚渊低头,见阮梨脸颊贴着他的肩膀,还有往下掉的迹象,但下一秒,自己调整好姿势,靠的更过来。

他吩咐司机:“开稳些。”

*

回到楚家,阮梨从车里下来,她伸了伸懒腰,脖子酸痛。

下次要是坐楚渊的车去学校,一定要把她的睡枕给带上。

“楚渊哥哥,你是要去奶奶那里吃饭吗?”

“嗯。”

“我也去我也去。”

老太太见到他们的时候可开心了,笑的脸上全是皱褶。

楚渊小的时候,就经常独来独往,上次偶然撞见一块来,这一次今晚回老宅,身边还跟着阮梨,他还给她提着书包。

老太太眉目含笑:“今天是楚渊接的梨梨放学?”

阮梨嗓音清甜:“平时接送我上下学的车子坏了,姨就拜托楚渊哥哥送我接我。”

“挺好,挺好。”老太太笑意更深,楚渊肯帮忙,说明他对于跟阮梨接触并不反感。

趁着楚渊到房间里换上湿衬衫,阮梨抱着老太太告状:“楚渊哥哥话好少,我跟他说话,他回复我的话没超过十个字。”

“阿渊就是看着温润,性子冷漠,不过熟悉以后,话就多了。”老太太笑眯眯的,“梨梨,以后啊,你多找阿渊玩。”

“好的呀~”

老太太又问:“梨梨今天上课如何?还跟上学习的进度吗?”

提起这个,阮梨挺好的心情蒙上一层乌云。

“奶奶,我上周的数学考试只拿了30分。”

30分。

的确是低了点。

老太太安慰:“奶奶以前数学也不好,当年还考过20分,我家梨梨很棒了。”

典型的不管她考多少都会闭眼夸的类型。

“距离高考还有三个月,梨梨不着急,让你姨再给你找几个学霸补习老师,多给你补补习。”

找的补习老师都很好,是她听不进去,她睡着了那些老师根本舍不得不喊她。

嗐,太惹人怜爱也不是一件好事情。

聊着聊着,佣人已经把菜全摆上桌了。

楚渊从房间里出来,他已经换上干净的衬衫。

一碗热汤,阮梨舒悦的弯了弯唇。

“奶奶,吃菜。”

阮梨给老太太夹菜。

老太太便使唤:“阿渊,给梨梨剥个虾。”

“好。”

他袖口卷起,他手指修长,正在剥虾。

动作慢条斯理,尽显优雅。

很快,一只虾放在了阮梨的碗里。

阮梨给楚渊夹了一块排骨:“谢谢哥,哥~”

那头,楚池回来了,他手里拿着一罐糖,他去了阮梨住的院子,人没在。

他以为阮梨在阮静蓉那里,转而又去了蓉院。

但今晚跟阮静蓉吃饭的是陈璐,陈璐先是看到了从外面进来楚池。

男人穿着黑色风衣,里面是条纹西装西裤,他踩着锃亮的皮鞋,背光而来,在陈璐眼中,像天神降临。

“楚池哥。”陈璐站起来,笑喊。

楚池微微颔首。

“你怎么来了?”她问。

楚池的目光越过她,唤一句二婶。

阮静蓉笑笑。

“二婶,梨梨不在吗?”

话一问,陈璐脸上的笑容淡了淡。

阮静蓉抬眸:“梨梨在老太太那里,你找她有事吗?”

“是有点事。”他回。

“佳雪已经许久没来楚家,你若是有空,多带她回来楚家吃饭,上回她给我送的那个护手霜就挺好用的我想问问她什么牌子。”

宋佳雪,是楚池的未婚妻。

她更是在提醒他,他是个有未婚妻的人,对阮梨那份心思,还是趁早打消的好。

“过两日我若是有空,便带佳雪来。”对于阮静蓉的提醒,并未放心上。

陈璐看他离开,默默坐下,她虽身在楚家,但从来很清楚,她跟楚家格格不入,就是喜欢的人,没资格去争取。

楚池去了老太太那。

他来的突然。

阮梨看到他,想起那晚楚池看她的眼神,心沉了沉。

他目光又落她身上,阮梨扯了扯笑:“楚池哥。”

“梨梨~”楚池唤。见坐在她旁侧的楚渊:“大哥。”

楚渊嗯一声,算是回应,下一句对阮梨道:“先把饭吃完。”

“我吃不下了。”她摸了摸鼓鼓的小肚子,太撑了。

“那把虾吃了。”楚渊拿过桌上的纸巾擦手。

阮梨见她碗里还有三只胖嘟嘟的虾肉,夹起来慢吞吞吃掉。

老太太看到他,眼里并未见欢喜。她不喜三房是楚家众所周知的事儿。

“奶奶,近日身体可好?”楚池问。

老太太端起架子:“挺好,难得见你来一趟,吃过饭了吗?”

“吃了,只是来找梨梨有点事。”楚池道。

阮梨已经把虾吃完,她跟着喝口热茶:“楚池哥,你找我什么事呀?”

“给你的。”

楚池递过去一罐糖。

罐子很特别。

“不是说想吃糖,特地给你买的。”他补一句。

阮梨上午心情不好的时候的确发了一条想吃糖的朋友圈,她礼貌接过:“谢谢楚池哥。”

“不能多吃,每天只能吃两颗。”

“好得呢~”

以前,楚池也有给她买糖的习惯。

后来,阮梨知道他的心思,对他送的糖就觉得是拿了烫手山芋。

她其实已经很久没吃他送的糖了。

“奶奶,我还有事,就不叨扰你了。”

“去吧。”

“最近天气日夜气温大,奶奶跟梨梨要注意身体。”

……

楚池走后,阮梨松了口气。

饭后,阮梨陪着老太太出去散步。

二十分钟左右就回来了。

此刻,老太太坐在懒人椅里看着电视,电视放着《霸王别姬》。

“自从我随大王,东征西战,

受风霜与劳碌,年复年年......”

楚渊二十分钟接了一个电话,现在在房间里还没聊完。

阮梨坐在椅子上,头趴着桌子上,试卷,她没心思做。

那罐糖就放在面前,她拿着圆珠笔敲的铛铛响,伴着咿呀咿呀的唱腔。

“梨梨,想什么呢?不好好写作业?”老太太问。

“奶奶,这数学题好难,我不会。”

“那就先复习别的。”

一个小时后,楚渊出来了。

阮梨脚不着地,只穿着白色袜子,脚丫子晃啊晃。

她嘴里哼着:“啊!大王!”

想来是受了电视的影响,她趴在桌子上,笔在动。

老太太已经在椅子上睡着了。

楚渊先把老太太抱回房间,再出来,阮梨眸光明亮的看着他:“楚渊哥哥,你忙完了吗?”

“忙完了。”楚渊见时间不早:“收拾一下,我送你回去。”

“好。”

阮梨开始收拾她的课本试卷,一张试卷飘然被窗子吹进来的风,吹到楚渊脚下,他捡起来,赫然是她考了三十分的数学卷子。

楚渊捡起卷子,好整以暇的看了看试卷。

阮梨莫名羞耻。

“三十分?”楚渊目光落下。

阮梨舔了舔唇,窘迫的替自己辩解:“我是艺术生,还严重偏科,我最讨厌数学了,不是脑子笨,你别误会。”

楚渊似笑了下。

阮梨还以为是自己花了眼。

但再看,楚渊脸上已经没有任何情绪。

楚渊把试卷递过去:“我没误会。”

阮梨把试卷塞进书包里:“楚渊哥哥,你刚才是不是笑我了?”

“灯刺眼,你看错了。”

“是吗?”

“嗯。”

阮梨收拾好书包,把鞋穿上:“其实我很努力的,因为我想上清美,就是精神不好,补习老师给我补习我总是听着听着就睡着。”

她神态很娇,眼里闪着懊恼。

“晚上睡不好?”

“是呀……”

噩梦循环,烦死了。

见她穿好鞋,楚渊把电视关了,她背着书包,手里抱着那罐糖。

雨停后,经过鹅卵石铺的路,有些滑。

阮梨走的小心翼翼。

她还是滑了一下,惊慌失措下,空余的手握住楚渊的衣服。

在楚渊看着她时,她笑的梨涡浅浅:“路太滑了。”

一直到自己院子后,阮梨才松开:“谢谢楚渊哥哥送我回来,晚安。”

楚渊说一句:“你身体不好,糖还是少吃。”

第二天,阮梨是被陈叔送去的学校。她听说楚渊昨晚没在楚家过夜,送她回院子后就回去了。

后面几天,不见踪影。

听奶奶说,他医院工作挺忙。

阮梨分外惆怅,他要是不经常回来,她怎么跟他套近乎啊?

……

再次见到楚渊,是在四月,他上了热搜。

班上的女同学,几乎全拜倒在这个男人高超的医术和绝世之姿中。

课间休息。

阮梨拿出手机,打开微博,看了热搜。

楚渊上热搜的原因是因为他出现在一个医学类的节目里,他给一个病人做二次心脏手术移植,手术非常成功,因为年仅28岁,形象出众,很难不被注意到。

阮梨点开别人剪辑过得视频,镜头里的楚渊戴着口罩,只露出一双如画的眉眼,他很冷静的在指挥护士给他递手术用的工具,那种从容冷静,隔着屏幕能感受到他在主宰着一切,包括躺在手术台上病人的生命,他在跟死神争分夺秒。

剪辑过得视频很快跳过他在手术里的几个名场面,镜头一换,是结束之后。

他从手术室里出来,他摘掉了口罩,医用手套,眉眼些许疲惫,门口很多医生等着结果。

“手术很成功。”温润的嗓音,格外动听。

那一刻,清隽矜贵的男人,他似天上月人间雪,那么遥不可及,令人膜拜不已。

阮梨点开评论区:

:这谁顶得住啊[色][色][色]

:那么好看的一双手还拿手术刀,流口水了!

:楚渊,28岁,霍普金斯大学医学博士毕业,期间,他还攻读了金融专业,硕士学位,就医之后,被医学界称为名外科圣手,手术从未失败过,他就是我老公,谢谢!

:我现在心脏有点不舒服,他在东陵医院是吧,我现在就挂他的号,多贵我都挂~

:楼上,劝你少来,楚医生一周只出诊两次,一次才两个小时,诊号非常珍贵,像你这样想法的人太多了,到时候那些有心脏病的人挂不到号怎么办?

:科普的那位,什么你老公,我连他孩子都有了,你别跟我抢!

:我劝在座各位女人别做梦了,楚医生看着温润雅致,他其实很高冷的,很难接触,我们院的护士对他早就死心了。

……

一旁,王蒙蒙兴奋道:“梨梨,我现在正式宣布,东陵的楚医生就是我新老公了。”

“你的老公一天换一个。”回了同桌,阮梨切到微信,她一直有找楚渊聊天,早上好,晚上好的,上次说晚安是在前天,昨天她忘记了。

甜梨:楚渊哥哥,你上热搜了,你荣获了好多小迷妹,她们都喊你老公。

五分钟后。

Y:热搜已经撤了。

???

甜梨再刷新,排名第一的热搜果然不见了。

甜梨:为什么撤呀?

Y:避免麻烦。

甜梨:噢~

课间休息过了。

甜梨:楚渊哥哥,我上课了,下次再聊呀~

热搜虽然撤了,不过楚渊还是受到了广大关注,不少人来医院里看他,还有网红为了博热度,跟踪他偷拍之类的。

心脏外科加强了防范,不是到医院就诊,不是病人,统统不许逗留超过十分钟。

阮梨上个月月底又进行了一次摸底考,有进步,400分。

对她来说这分数压力还是很大,数学也就多了五分。

阮静蓉又给阮梨请了新的补习老师,就是周日上午也在上课。

阮静蓉亲自监督,阮梨要是打瞌睡,她就把她叫醒。

只是阮梨不喜欢这个请来的家教老师, 听姨说,他是南城大学数学系的在读博士,学习成绩很好,是陈璐推荐的。

虽然,他讲题的确比以往老师要好懂,但阮静蓉不在的时候,他目光落自己身上,有种猥琐的感觉。

一上午,阮梨坐如针毡。

中午吃饭的时候,阮梨开口:“姨,能换一个补习老师吗?”

“不喜欢啊?”

“嗯,不喜欢。”

“那姨再给你找。”

“姨真好。”

阮静蓉没问理由,反正阮梨要是不喜欢,那就换。

下午,四月春风缓缓拂过,桃园里的桃花开的更灿烂。

阮梨去了老太太那,一路,草长莺飞。

她进了院子,发现楚家七小姐在。

楚乔比她大一岁,是楚家关系跟她唯一不好,和陈璐是好朋友的楚家小姐。

上次楚家家宴,她不在。

楚乔看到她,臭着一张脸。

听佣人说,老太太想吃青团,还想亲手做,一小时前去摘艾草了,这会儿估摸在回来路上。

“别以为你喊奶奶,我奶奶就是你奶奶了,想都别想。”

“你忘了,奶奶想让我改姓,是我不想改。”

楚乔沉默,又换别的来刁难:“听说你又把主意打到我大哥身上了,我警告你,离我大哥远点。”

“不行哦,奶奶说楚渊哥哥总是一个人,让我多找他玩。”

楚乔:“……”

一拳打在棉花上,不痛不痒。

阮梨眉眼弯弯。

楚乔还想说什么,老太太回来了。

楚乔上去就是一顿撒娇。

“行了,别挨我,身上喷的什么香水,那么浓。”老太太嫌弃的把她推开。

“明明很好闻,奶奶。”

“你是在质疑我的审美?”

“没有。”

下一秒,老太太就和蔼可亲的朝阮梨招手:“梨梨,来跟奶奶一块做青团。”

“好呀。”

楚乔恼怒的跺脚。

老太太偏心。

可她没办法。

楚乔不服气:“奶奶,我也想学。”

好在,老太太没有把她赶走。

做青团呢,倒不麻烦。

老太太手艺好,加上有阮梨他们帮忙,很快,软软糯糯的青团新鲜出炉。

不过,楚乔做到一半的时候接到电话就走了,走的时候还瞪了阮梨一眼。

阮梨喜欢吃豆沙馅的,她吃的时候嘴巴鼓鼓:“奶奶,好吃~”

“好吃就多两个,等吃好了帮奶奶个忙。”

“什么忙呀?”

“给你楚渊哥哥送去。”

“保证完成任务。”

阮梨又吃了一个,好吃,可是肚子已经吃不下了,她喝了一杯梨汁解解腻。

老太太已经把青团放在了盒子里,有二十个那么多。

阮梨拿起盒子:“奶奶,我去给楚渊哥哥送青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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