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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那因先天畸形而常年冰寒刺骨、每逢阴雨或运功过度便隐隐作痛的左手骨骼深处,竟传来一丝极其微弱、微弱到几乎被她常年习惯的痛楚所忽略的……暖意?

如同极北冻土之下,被一缕微不可查的春风悄然拂过的草芽。微弱,却带着一种顽强而真实的生命力。这感觉太过荒谬,也太过……诱人。

她行走江湖数十载,踏遍山川,寻访过无数隐世名医,耗尽移花宫秘藏的奇方异术,对手足这伴随终生的先天残缺与痛苦折磨,早已在无数次失望中归于绝望的麻木。那深入骨髓的寒意与痛楚,是她完美表象下永恒的阴影,是她强大实力也无法摆脱的桎梏。

可此刻,这缕陌生的、源自酒香药气的微暖,却像一颗投入死寂深潭的石子,在她冰封已久的心湖深处,猝不及防地荡开了一圈细密的涟漪。

袖中的左手,那只扭曲变形的、无人可见的手,在浓重的阴影里,极其轻微地、不受控制地蜷缩了一下指节。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悄然滋生,迅速蔓延——那是深埋心底多年、早已被强行遗忘的、对“正常”的卑微渴望;是根深蒂固的怀疑与习惯性的嘲讽;是无数次失望累积成的厚重麻木……但在这一切之下,在那冰层的最深处,竟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感到陌生与抗拒的、微弱到几乎熄灭的……希望之火,被这奇异的酒香和药气,悄悄点燃了一星。

夜风更疾,吹动她如雪的白衣,宽大的广袖随风轻扬,猎猎作响。怜星静静地立在医馆十丈外的月光里,身姿挺直,如同一尊毫无瑕疵的羊脂玉雕,清冷、孤绝,遗世独立。她的目光,却穿透了沉沉的夜色,牢牢锁在那块乌木匾额和那副墨迹未干的对联上。冰湖般的眼底深处,第一次清晰地映入了“太玄医馆”的倒影,平静无波的表面下,无人能解的疑云与汹涌的波澜正在无声翻腾。

医馆院内,槐树下的李太玄,摩挲着酒葫芦的指尖,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。他深邃而慵懒的目光,仿佛穿透了厚重的院墙与茫茫夜色,精准无比地落在那道独立于长街中央、沐浴着月华的孤高清影之上。嘴角,缓缓勾起一抹若有若无、了然于胸的弧度。天琊剑在匣中,又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清吟,似在回应着门外那缕强大而冰冷的明玉气息。

那缕奇异醇厚的酒香,混合着清苦的药味,如同一条无形的丝线,紧紧缠绕着怜星的心神。它牵引着她体内沉寂多年的明玉功内息,更在她那冰封的左手指骨深处,点燃了一丝微弱却无法忽视的暖意。这感觉荒谬绝伦,却又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,将她二十年来早已固化的绝望硬生生撬开了一道缝隙。

医馆近在咫尺。青瓦白墙,门庭朴素,唯有那块“太玄医馆”的乌木匾额在清冷月华下透着一股沉凝厚重的气息。怜星立于门前十步之遥,如同月下凝结的寒玉雕像,清冷孤绝。夜风拂动她胜雪的衣袂,猎猎作响,却吹不散她眼底翻涌的疑云与冰层下悄然涌动的暗流。

“吱呀——”

一声轻响,打破了夜的寂静。那扇看似寻常的医馆木门,竟在她驻足凝望之际,无风自开。

门内并非想象中的黑暗,反而透出温暖柔和的橘黄色光芒。一股比门外浓郁十倍不止的混合气息扑面而来——那奇异的酒香更加醇厚绵长,仿佛窖藏了数十年的岁月精华,而那清苦的药味则变得层次分明,糅合着多种珍稀草药的独特芬芳,形成一种复杂而令人心神安宁的气息。这气息如同实质般涌入怜星口鼻,瞬间将她体内被引动的明玉功内息抚平,那股源自左手的微弱暖意,竟也随之清晰了一分!

怜星冰湖般的眼眸深处,一丝极细微的波动稍纵即逝。这门……开得蹊跷。是巧合?还是门内之人,早已察觉了她的存在?

她没有犹豫,清冷孤高的身影如一片毫无重量的雪花,飘然滑入门内。十二名隐于暗处的移花宫弟子,气息瞬间紧绷,如同蓄势待发的弦。

门内景象映入眼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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